证券时报记者 周春媚
“打得很凶，堪称惨烈”，提起刚刚结束的“618”大促，一位扫地机器人头部厂商的负责人向证券时报记者感叹道。
事实上，这两年扫地机器人行业竞争持续加剧，浓烈的硝烟始终笼罩着这个智能清洁家电赛道。拼技术、卷价格、拓品类……科沃斯、石头科技、云鲸智能、小米、追觅科技等头部厂商在艰难守擂的同时，还面临着新入局者的挑战。5月末，市场消息称大疆耗时4年多研发的扫地机器人已进入量产阶段，首款产品即将发布，让市场激起了不小的水花。
作为过往10年在机器人行业中率先形成充分竞争的细分赛道，扫地机器人如今进入了一个相当微妙的时间节点。一方面，各个厂商正在这片“红海”中搏杀，但较低的市场渗透率以及相对可观的毛利率，使其仍然是充满诱惑的“蓝海”；另一方面，市场玩家在比拼AI避障、机械臂等新技术，以“技术战”争夺高端化领地的同时，行业也陷入“价格战”的泥潭。扫地机器人行业正迈入暗流涌动的“深水区”，各个玩家都在寻觅破局与突围之道。
“红海激战”与“蓝海诱惑”并存
今年“618”大促期间，一个很明显的变化是，原本动辄五六千元的扫地机器人，许多已降至三四千元。
这一现象背后，除了受国补政策以及平台的优惠影响，还与近年来各大品牌之间激烈的市场竞争有关。工信部信息通信经济专家委员会委员盘和林告诉证券时报记者，扫地机器人从概念期快速越过成长期，近年来跨入成熟期，头部企业逐渐形成，少部分企业占据了大部分市场，市场呈现二八格局。而当市场中的主流品牌逐渐站稳脚跟，彼此间为了争夺市场，价格战也便随之而来。
国际数据公司发布的《全球智能家居市场数据跟踪报告》显示，中国智能扫地机器人市场份额前五名为科沃斯、石头科技、云鲸、小米和追觅科技，前五名市场份额总计达89.2%，是妥妥的头部玩家游戏。
然而，依然有虎视眈眈的新入局者，企图从中撕开一道口子。今年5月末，市场消息称大疆耗时4年多研发的扫地机器人已进入量产阶段。据业内人士分析，从技术层面来看，视觉导航、空间建图、避障，这些都是无人机的核心技术，与扫地机器人的需求高度契合，很容易迁移，大疆的技术优势明显。同时，大疆凭借全球无人机领域超70%的市场份额，在海内外拥有成熟的销售体系和品牌知名度，为其进军扫地机器人行业提供了基础。
对扫地机器人情有独钟的，还有传统家电巨头美的。前不久，美的董事长方洪波公开表示，美的扫地机器人业务一直亏，“去年亏了2亿多元”，但即便如此，美的也会一直做，因为这个业务是全球性的，每个国家都需要。“这是一个新兴产业。”方洪波说。
“竞争肯定很激烈，但是从市场渗透率的角度来看，国内仅为6%左右，市场需求还远远没有达到饱和状态。”奥维云网分析师告诉证券时报记者。据奥维云网公布的数据，2024年中国扫地机器人市场零售额达193.6亿元，同比增长41.1%，零售量为603.6万台，同比增长31.7%。今年前4个月，国内扫地机器人线上销售额与销售量分别同比激增67.0%、58.1%，涨势依旧强劲。
高增的背后除了有国补政策的刺激外，也离不开技术突破与“懒人经济”、消费升级的共振。受访业内人士普遍认为，从长远的视角来看，扫地机器人整体市场渗透率还处于较低水平，市场仍处于并将长期处于“蓝海”市场。
“技术战”与“价格战”同步进行
今年1月在美国拉斯维加斯举行的国际消费类电子产品展览会上，追觅科技展出了一款搭载了仿生多关节机械手的扫地机器人，成为全场最“吸睛”的产品之一。当扫地机器人“长”出了手，这意味着它不仅拥有了收纳的能力，还能更好地解决边界区域“卫生死角”的问题。
“经过这些年的发展，用户已不再满足于基础扫地，而是追求‘扫、拖、消、护’一体化全能体验。例如，机械臂外扩、机械足越障、AI脏污识别等功能成为高端产品的标配。”追觅科技有关负责人在接受证券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。据其观察，自2023年追觅推出全球首款具备仿生机械臂技术的扫地机器人之后，行业就在机械结构的应用层面开启了新一轮的“军备竞赛”。
近年来，扫地机器人的技术快速迭代，自动上下水、全基站、机械臂、底盘升降等各类新功能持续涌现。“今天的扫地机器人和5年前相比已经取得了很大的突破。”奥维云网分析师告诉记者，随着算法提升、AI应用、功能增多，扫地机器人需要人为干预的部分越来越少。这极大改变了消费者对扫地机器人的看法，以前大家认为它是玩具，现在它是帮手。
据追觅扫地机相关负责人观察，行业当前“技术战”与“价格战”并存，尤其是5000元以上的高端市场，仍由技术壁垒主导。“追觅扫地机则通过仿生机械臂、自升降全景激光雷达等差异化技术，在2023—2024年两年累计线上监测渠道5000元以上销售额排名第一，获得了奥维云网的‘中国高端扫地机器人市场销售额行业第一’认证。”追觅扫地机相关负责人说。
不仅是追觅，高端化也是许多厂商发力的重点。石头科技今年一季度推出了“机械臂+AI”的G30探索版扫地机器人；云鲸今年3月推出了以“AI智能深度清洁”为核心的云鲸逍遥002，并创新采用履带热活水循环洗地清洁方案……各个品牌在提升清洁效果上各显神通。不过，有业内人士向记者指出，相比于早些年的颠覆性创新，如今行业陷入的“技术内卷”多是“微创新”，再难有突破性的创新成果出现。即使出现了一项新技术，也常常在3—6个月内迅速普及成为行业标配。“据我观察，扫地机器人的高端产品依然缺少差异化，并没有因为价格而显著拉开使用体验差距。”盘和林说。
一方面要“拼技术”，争取高端化市场，这意味着大量持续的研发投入；另一方面要“卷价格”，抢占中低端市场，但规模的扩张却会反噬利润。扫地机器人厂商如今正面临着这样的两难平衡，这在石头科技的财报中已有所体现。2024年，石头科技实现营业收入119.45亿元，同比增长38.03%，但归母净利润下滑3.64%至19.77亿元。其中，智能扫地机及配件实现营业收入108.48亿元，毛利率为52.07%，比上年减少2.87个百分点。值得注意的是，石头科技研发投入达9.71亿元，占总营收8.13%，研发强度已连续3年提升。
从“清洁工具”向“生态卡位”转变
“在追觅全屋智能生态的战略布局中，扫地机器人已从单一的清洁工具升级为家庭智能生态的核心枢纽。”追觅扫地机相关负责人表示。
“事实上，我们的扫地机器人已经实现了部分服务型机器人角色的功能。”追觅扫地机相关负责人说，扫地机器人诞生之初只会清洁地面，后来能够避让障碍物，自主规划清洁路径。如今进入主动智能时代，依靠的就是机械手的抓取和具身智能类似人脑一样的感知能力。
拥有了机械臂和AI大脑的扫地机器人，意味着可以叠加更多的智能模块，丰富各项功能与操作。扫地机器人作为智能家电中最基础的品类，拥有最佳的“生态卡位”，是从单一清洁工具拓展为功能多元的家庭服务机器人的最好载体。正如方洪波在谈及为何坚持做扫地机器人时所说，美的正在等一个破局点，破局点就是技术迭代升级相对稳定时。“以前是扫地机器人，现在有扫拖一体，最新的又有一个手臂，还有两个手臂的版本。一旦变化稳定，就是破局的时候。”方洪波说。
盘和林认为，大疆、美的等企业布局扫地机器人可能并非出于赚钱的目标。“美的几乎布局了全套的家电设备，自然也需要有一款扫地机器人产品。”盘和林认为，扫地机器人的战场，已经不仅是单一产品的比拼，更是全屋智能“入口”和“生态位”的争夺。
多名受访对象均告诉记者，扫地机器人行业这两年竞争十分激烈，企业之间的价格战不断，行业各方对此态度不一。奥维云网分析师认为，与其他家电相比，扫地机器人的毛利率仍然可观。以石头科技为例，即使其去年智能扫地机及配件毛利率有所下滑，但仍超过50%。“低渗透率情况下，降价是必然的。如果降价后能够换来渗透率的提升，那降价的意义就大于价格战。”奥维云网分析师说。
但在行业玩家眼中，则是另外一个故事版本。“今天的智能清洁家电行业远没有到互相抢夺蛋糕的阶段，核心是要通过技术创新不断把蛋糕做大。”追觅扫地机相关负责人说，企业要靠创新和差异化取胜，追觅也一直坚定地选择通过技术创新，而非通过价格战、抬高营销费率来扩大市场份额。
在国内竞争愈发激烈的背景下，所有厂商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海外市场。与价格敏感、渗透率低的国内市场相比，欧洲、北美等地清洁电器市场需求大、单价高、利润好，成为近年来愈发重要的增长点。数据显示，石头科技智能扫地机器人2024年出货量和销售额首次超过美国知名扫地机品牌iRobot，登顶全球扫地机器人市场；云鲸这两年海外业务迅速扩张，2024年海外市场营收同比增长近700%；追觅科技的产品则已覆盖全球100多个国家和地区，在瑞典、丹麦、德国、法国、波兰、新加坡等10余个国家销量均市占率第一，部分国家市占率甚至超过60%。
从10年前的小众清洁家电升级为如今的全屋智能生态的枢纽，扫地机器人行业在经历了高歌猛进的成长期后，正迈入暗流涌动的“深水区”。要想在激烈的竞争中守住城池、留在牌桌上，将是一场关乎企业战略、技术创新、品牌营销的全方位较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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